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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因果

穿过幽邃的长廊,他又站在了熟悉的门前,更深露重,风凉贴骨,顿时觉得衣裳单薄了。

他搓了搓双臂,少许有了些暖意,想要推门而入,但每每触及门框便又缩了回去。即便屋内灯火通明,蒲逸清的心中也因忐忑而不愿冒然打搅。

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蒲家大宅中,此刻站在父母的房门前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。

蒲逸清很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里,或许又是一个逼真的梦境,也或许是坠入了他们残存于书本的记忆之中。

忽然屋内传来一阵嘈杂之声,紧接着是女人痛彻心扉的哭泣。

莫非是母亲若兰?蒲逸清心下十分紧张,顾不得这些虚虚实实,赶忙推门而入。

然而他的手却径直穿过了朱漆木门,整个身子差点儿跌在房内,进来之后哭声更显凄厉,蒲逸清走过前厅站在了卧室门边,里面除了蒲长风和若兰之外,还有爷爷、奶奶以及太爷爷。

蒲逸清闻到一股血腥之气,只见平日里温柔娴静的母亲躺在床上抱着襁褓不肯松手,发丝沾满了汗水贴在脸上,她一遍又一遍确认怀中的婴儿是否鼻息尚在,换来的却始终是心如刀绞。

“若兰……”爷爷想要安抚,劝她面对现实,可话刚出口便说不下去了,襁褓之中的也是自己的骨血,如何不能感同身受。

太爷爷和父亲蒲长风一句话也未说,怔怔地伫立在那里,他们的脸埋进了阴影中,看不清表情。

而替母亲接生的稳婆是奶奶,此刻亦只能陪在一旁掉眼泪,无奈地接受现实。

蒲逸清懵了,以前从未听父母或者爷爷奶奶,甚至叔叔婶婶等等提起过他还有个刚出生便夭折了的手足。

寻思之际,他也冒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,莫非……这个婴孩是他自己?

若兰哭累了,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,十月怀胎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却将骨肉送了回去,如何不锥心挖肉?

倒是父亲,见母亲已逐渐接受现实之后,一把将襁褓抱进了他的怀中,然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。

房门推开的那一刻,蒲逸清想也没想便跟着一同冲了出去,奇怪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制止父亲,甚至毫不意外,人人的脸上除了伤心之外还有一股莫大的凝重。

果不其然,父亲去往的方向是书房,他从书柜旁的密室里取出一本藏青色硬壳书籍,将襁褓放在摇椅上后便打开了《上徵密录》。

他只翻到第一页就停住了,蒲长风意味深长地盯着摇椅,猜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,当书页上的笔墨们飞舞而出时,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,捏起咒诀指引着无处可去的小精灵们涌入襁褓之中。

蒲长风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,若非书房中极为静谧,以至蒲逸清可以清晰地听见父亲那小心翼翼的呼吸声,不然还以为时间就此凝固住了。

直至夜幕渐隐,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声,襁褓中的婴儿竟捡回了生命,而蒲长风整个身躯一软,眼泪亦无声地滑落了下来。

他将婴儿抱了回去,除了若兰欣喜若狂之外,其余人均没有展露丝毫愉悦之情。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反而更为忧心。

良久之后,太爷爷率先打破了沉默。“长风,此时此刻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前面的路该怎么走。”

父亲张开干裂的嘴唇,声音也有些喑哑。“楔子护住了他的魂魄,第一步算是成功了。”

“如若接下来相斥该怎么办?你有应对的方法吗?”太爷爷接着问。

“再给我点时间,肯定可以的。”父亲喃喃道。

显然太爷爷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,他本就严肃的脸拉得更长了,见父亲无动于衷,他便将矛头转向了爷爷。“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!”

说完太爷爷便拂袖而去,健步如飞,片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另自己满心不快的地方。

爷爷目送着太爷爷离开,不过他并未因此迁怒于父亲,而是语重心长道:“我们蒲氏一族守护了《上徵密录》近千年,如今这几辈人已经忘了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,以至数百年来都不曾为其增添过一笔,所以你也不要怪你爷爷不支持。”

“儿子明白,时代不同了,不变也得变,爷爷过去经历的都是太平日子,所贯彻的思想也不一样,我不怪他。”蒲长风摇了摇头。

“自从那个书灵觉醒后,我猜测如今楔子的约束力已不足,如果不管不顾不去寻找巩固的方法,此类惨剧势必层出不穷,这一点你爷爷也是赞成的,只不过他更倾向于固本培元,但我始终认为笼子再坚固也有生锈的那天,书灵们也在不断成长着……”爷爷看上去忧心忡忡。

父亲接着爷爷的话往下说:“书灵之所以为书灵,首当其冲的原因便是出于对祖先的信任,无论爱恨,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羁绊,而楔子不过是死物,永远也替代不了人心的力量……如果楔子有了人心,或者人有了楔子的力量,那么这一辈出现的劫也就不难化解了。”

“对生命的改造毕竟有违自然律法,成不成功先另说,光是想都已经该遭天谴了,何况对象还是自己人,你爷爷不同意也是可想而知,一旦开了这个先河,蒲氏一族的未来还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。”爷爷越说越后怕。

“可我们还有得选吗?”蒲长风苦笑了起来。“左边是书灵,右边是亲骨肉,而拖延也只会让未来的族人买单。也许我今日的不幸可以成就未来的安宁……”

爷爷看着父亲的眼神突然尖锐了起来,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,而是转身去查看襁褓中的孙儿。

蒲逸清也跟了过去,当看见刚出生的自己正哇哇大哭时,他的眼泪也不自主地跟着流了下来,他忽然矛盾了起来,不知该庆幸还是怨恨,可无论哪一种都不能让内心好受一些。

当他擦干了眼泪之后,周围就只剩下父亲了,而他站着的地方也从卧室变成了书房。

蒲长风正在摆弄黄铜人偶,而尚在襁褓之中的他正躺在摇椅上沉沉睡去。

此时母亲端着羹汤进来探望父亲,刚放下白釉小碗,便关心道:“怎么样了,可有什么进展?”

只见蒲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离魂的问题很难解决,楔子与小清的肉身之间互相排斥,而我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将他们强行融合。”

若兰又想起生产那天的事,不免伤感了起来:“或许是生来便不完整的缘故吧,都怪我没能在肚子里保护好他。”

蒲长风放下手中的人偶,将妻子抱在怀里安慰起来:“别这么说,我是他父亲,我也有责任,相信我,我一定能完成咱们的愿望。”

他见怀中妻子的情绪有所好转,便松开了臂膀,并将黄铜打制而成的婴孩人偶展示给她看。“对了,最近的成果你也一起看看。”

当若兰将目光转向人偶时,发现它早已睁着玻璃做成的大眼睛观察二人很久了,也许是认出了来者是谁,它一边上下龛合着金属嘴唇一边“咔吱咔吱”地活动起关节,当它伸出冰冷的双手向她索取怀抱时,她不禁捂住嘴后退了一步。

“这是我专门做的魂匣,每当离魂时就将楔子暂时封在里面,这样就不至于丢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相容性,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观察,的确起到了作用,不过还要继续调整才行。”蒲长风解释道。

若兰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,她看看活灵活现的人偶,又看看躺在摇椅中一动不动的儿子,这一切都太过疯狂与诡异,然而她别无选择。

“怎么了?”蒲长风见妻子如此模样,心下已然猜出了一二。“我已经无法回头了,无论前路多么不堪只能硬着头皮走,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也理解。”

若兰意识到她的举止影响到了丈夫,她便镇定了下来,当看见他两鬓冒出数根白发之际,心中的龃龉又消解了大半。“我们是一家人,无论如何我只盼着儿子和你都好,只要认定方向是对的,前路再难也有我陪着你。”

“若兰……”蒲长风有些哽咽,他低下头控制好情绪,随后又摆弄起桌上的图纸与书卷。

见丈夫已埋首看不到尽头的研究之中,若兰只好抱起儿子退了出去,直到那碗羹汤凉透了蒲长风才记起,他也顾不上冷热,三两口便吃了个干净。

“我不会辜负你们的,相信我。”他对着房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。

蒲逸清的心中五味杂陈,他高估了自己面对冰冷现实的勇气,此刻更是迷失了自我。

做了这么多年他人眼中懦弱的废人,到头来甚至都不能被称作完整的人类……若非被理智的一面拉扯着,他不清楚是否还能安稳地站着。

“小清,你一定要振作起来。”

是父亲的声音。蒲逸清将游离的思绪全都收了回来,却见蒲长风正盯着他。

他疑惑地转过了身,可雪白的墙面上空空如也。

“我是对你说的,别多想。”蒲长风轻轻拉住了蒲逸清的左手,这一举动令少年十分讶异。

“父亲……你能看见我?”蒲逸清紧张地结结巴巴起来。

“当然了,这一切都是我们想让你知道的。”父亲慈爱地看着他。“我和你母亲残存的灵魂一直困在书里出不去,不过好在你成功收录了止离手上的残篇,我们才能以这种形式再和你见面。”

蒲逸清低下了头,往昔痛苦的回忆又涌上心头,他喃喃道:“对不起,是我害了你们。”

蒲长风什么也没有说,他知道儿子的内疚并不会那么容易被化解,于是他拉着蒲逸清便推门而出。

映入眼帘的并非蒲家大宅的庭院,而是某个山脚下的村庄空地,月悬于空,银辉遍洒,只见蒲长风松开了手,独自走进月光里。

他将手中的《上徵密录》缓缓打开,于是无数笔墨如泉涌般喷上了天空,尔后又如烟花般肆意绽放,四散而逃。

“别自责,引来止离是我们俩共同的决定,与你无关。”

若兰出现在了蒲逸清身后,她将双刀别在了腰际,衣服也换成了利于活动的款式。“何况我们也不愿让你继续被他折磨,迟早有一天精神会崩溃,所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。”

“母亲。”一行清泪止也止不住,蒲逸清哽咽了起来,若兰见状一把将他拥入了怀里。

“对不起,是母亲没用,更没能给你一个开心的童年。”

蒲逸清在若兰的怀里使劲摇晃着脑袋。“今生有幸能做你们的儿子,我已经十分满足了,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若兰松开了怀抱,轻轻擦干蒲逸清眼角的泪水,她的眼里亦饱含感动和欣慰。“你长大了,今后的日子也许困难重重,我相信你可以独当一面。”

“不!我可以不离开这里,不论是虚还是实,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家,其他一切我统统不管!”

蒲长风拿着释放完书灵的《上徵密录》回到蒲逸清的身边。“如果可以,我们当然也是愿意的。不过此时此刻能在你梦中相遇,已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,等你醒来我们也该上路了。”

“那我宁愿从此长睡不醒!”蒲逸清再次任性道。

“傻孩子。”夫妻二人即疼爱又无奈,如果一家三口是寻常人家该有多好,日复一日平平淡淡,不论贫穷还是富有,能相互守望即是幸福。

远处虎啸之声如天边隆隆作响的惊雷,蒲长风明白时间已到,他将《上徵密录》塞进了蒲逸清的手中,催促他赶紧回屋。

“止离就要来了,地下室我已经设置好了结界,无论如何你都别出来,他不会轻易发现你的!”

“不!我既然能杀他一次,就能杀第二次,或许我能改变呢?”蒲逸清说什么都不肯挪步。

“这里只不过是播放记忆的梦境空间,改变不了现实,况且我们的力量即将油尽灯枯,你马上就要醒来了!走吧!”

若兰手一挥,蒲逸清身子顿时一轻,他觉得自己像一片羽毛般被狂风吹进了黑洞洞的家门里,他飘呀飘,始终没个着落,直到一束光将他定住,随之巨大的吸力又将他整个人快速抽离这个虚幻的世界。

*

“不要!”

白煜和莫桑被蒲逸清一声大喝驱散掉了浑身倦意,二人担心少年昏倒之后再出意外,便轮流守在一旁,可彼此都耗费了不少力气,谁也无法做到全神贯注,只能强撑着。

“怎么了?没事吧?”白煜醒了醒神,他抽了张纸巾递给蒲逸清擦脸,少年浑身都是虚汗,脸色极为苍白。

蒲逸清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与物之后逐渐平静了下来,可心底的怅然若失依然在水面之下不停翻滚,涟漪不断,隐痛不止。

“又发梦了?难道止离还在作祟?”莫桑也凑了过来,不解道。

“抱歉,让你们担心了。只不过是做了个普通的噩梦,醒来也记不清了。”蒲逸清露出了勉强的笑容,有些事放在心里一个人咀嚼就行,不必开口。

“你确定?”莫桑给了个眼神。

蒲逸清郑重点了点头,随后拿起床头的玻璃杯喝起水来。

莫桑也不再追问,他又恢复起了往日的模样,摇摇摆摆地出了房门。“哎呀天色也不早了,饿死啦,我去厨房给你们整点儿吃的。”

白煜一个激灵,赶忙追了出去,莫桑见他十分激动,不好意思地说:“别太感动,本大厨可不是轻易显山露水的人,且吃且珍惜。”

听完这话后,白煜立马变了脸,并且还“切”了一声。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千万别把我家厨房搞砸了,都是牌子货,很贵的!”

蒲逸清觉得心中的阴霾淡去了一些。

作者有话说

第40章 因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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