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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姐友弟恭

路廖的眼睛朝着打开的大门瞥去,池飞鹄也望向拦住视线的假山,只听声音越来越接近了,而女子声音中满是焦急。苏槭转身,朝二人微微施礼,解释道:“家姐多有失礼,请莫见怪。正巧趁此机,向家姐引荐二位。”

“引荐”一词用得颇有意思,池飞鹄眨眨眼,等待着那声音的主人来临。狸奴听到女子声音,伸了个懒腰跑上前去,正撞见一女子踏进屋来,手中还拿着几本簿子。池飞鹄一抬眼,便和女子的视线撞了个满怀。

那女子长相和苏槭极像,只是未生泪痣,一对细长的桃花眼,墨似的炯炯有神、扫视着屋内三人。女子打扮得极为讲究,柔黑长发挽成一对龙蕊髻、钗上缀着碧蓝的宝珠、又簪了步摇和腊梅、额上贴着梅瓣形的花钿。星辰似的黛蓝色斗篷下,是绣着凤凰纹的同色衣裙,满身冷色,唯有唇上一点殷红点缀。

“你是池姑娘,对吗?”

没等苏槭开口介绍,女子直视着池飞鹄率先开口了。她点了下头,反问道:“你是?”

“原来舍弟还没来得及介绍。”女子端庄地行了一礼,“我名为苏槿。此次寻找家父一事,承蒙二位费心了。这位是?”

“是我师父。”池飞鹄道。

身旁的师父只给了最低限度的面子,报了名字就再没声息。苏槿并不在意他态度冷淡,反而一颔首,随即走向茶桌,将手中簿子放下。苏槭凑上前翻看,却见几本皆是户部的记录。

“姐姐,这是……”

“看我夹了花瓣的那页。”苏槿也递了簿子给一边的师徒二人,“二位也可以看看,这都是我调来的户部卷宗。关于那酒坊里那帮人的身份,几乎清一色全部登记作建安州的难民。再看那本,向前一年的建安州各地别说灾害,甚至报了丰收,税收和贡粮都如常上缴,哪来的难民?”

“伪造身份并不是件易事。进城需要通关文牒、传信,购地需要户籍,开酒坊需要银钱、货源、经营公文,若不是有人安排好这一切,光凭一伙山贼想办到其中一二都难。”

路廖说着,把打开的簿子递给了徒弟,池飞鹄接过,从书页中抹出几片仍新鲜的梅瓣。她粗略翻了下卷宗,果真如苏家姐弟所说,记录滴水不漏,找不出纰漏,可见护国公势力之大。

“苏姑娘,”她合上簿子,将其放回桌上,“方才与你弟弟已将此事来龙去脉捋清了,只剩下最后还有一事,希望你答允。”

苏槿一双眼睛看向弟弟,见苏槭点头后转向她,眼神澄澈,“池姑娘开口便是。”

“我会去救你们爹回来。”

“池姑娘何必涉如此大险?我听说你们师徒惯来闲云野鹤,理应不该继续插手这一趟。”

“你们姐弟又是上街搜集情报、又是去户部调卷宗,做的都是些你们爹回来后才有用的事。但是最关键的,难道不是先把你们的爹救回来?我见二位都不是习武之人,又不能指望官府,那不是只有我了?”

她直言不讳,路廖正啜着茶,听她说出这话,嘴角荡出浅淡一丝笑意。

苏槿听罢这话,并未马上回答,只将脊背挺直,头上步摇轻轻颤动。但还未等路廖放下茶碗,便听她声音清脆响起: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池姑娘,大恩不言谢,只是同样,我也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们姐弟二人也同去。”

自苏槿进屋来,苏槭就完全失去了话语权。听了这话,他惊愕地睁大眼睛,一对秀气的薄唇也半开着,喃喃地咬合了几下,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。

“别慌。”她轻声安抚弟弟,“按池姑娘昨日见闻,既然那群山贼对爹仅是囚住,还保其无虞,说明对护国公来说,这群山贼也不过是可以在必要时刻脱手的棋子。既然护国公要的不是爹的命,那大约他瞄的是以谎病告假和治安不力参爹和顺天府尹一本,就算我们去了,应当也是无虞的。”

“绝无可能。”

路廖冷哼着再次开口。“山贼又不认得你们。就算你们被乱刀砍杀,事后护国公一句不知便能推得干干净净。在宅子里待着,把所有这些证据整理好,就是你们最大的用处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苏槭开口,秀长的眉毛绞在一起。

“无需担忧。”池飞鹄将刀佩回腰间,赭色眼瞳里有冷光滑过,“这次,才是真真正正的全数歼灭。”

话音未落,方才还趴在主人脚边假寐的狸奴感受到漫至身侧的杀气,惊而跳起、竖着毛发跑远了。苏槭流下一滴冷汗,不由自主捏紧了指节。可杀气转瞬即逝,再看向那抹亮眼的金红时,已捕捉不到任何刀锋似的寒意了。

苏槿同样捕捉到这一瞬的骤变,伸手拉了下斗篷,却向前一步、将腕上臂钏撸下、滑至她的护手上。池飞鹄抬手看去,只见镯子似的白玉圈上,用雕了兽首的纯金镶着锁扣。她诧异道:“这是何意?”

“不能让你徒做此等危险之事,请收下吧,当作是朋友的赠礼也好。”

怎么这姐弟俩每个都想和自己做朋友?她不解地打量着手腕,瞥了师父一眼,路廖没做表示,意思是让她自己决定。想了想,她又将臂钏取下,递还给苏槿。

“我一向不习惯戴这些,打起来也不方便。”

苏槿面露失望之色,只好伸手接过。她看了眼苏槭,对着苏槿轻轻一笑。

“想做我的朋友,也不需要这样,我行事的标准唯有我自身。”

家仆叩门之声响起,前来通报晚饭已经在准备了。有些丫鬟进了会客堂,开始点燃四处的油灯和蜡烛,几人才发现已然是申时了,日头都落了一半。

苏槿说要更衣,便暂时离去了,苏槭也识相地说去厨房看看,只留下师徒二人,隔着点起的长明烛相对无言。路廖眼皮起了又落,始终想不到怎么开口。

他不愿徒弟去寻仇,因他深知这行为毫无意义、只会徒增空虚;却又觉得十三年前的血海深仇,若是拦着又怎为人师?池飞鹄一口饮尽碗中茶,长叹一口气,一把把他从乱麻里拽了出来,“师父,我不是去寻仇的。只是觉得,当年我无力还手只能逃跑,如今我长大了,就该跨越昔日的自己。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。”

她的表情严肃,却并无血腥气弥漫,路廖看她半晌,答了句“好”。

“况且我觉得,帮忙就该帮到底,不然总觉得不爽快。”

“虽然这是我让你做的事,但是你不必将其当作唯一基准。”路廖的声音轻飘飘,好似徒弟能乘着他的话飞走似的,无来由地染上许多伤感,“今后你会遇上越来越多、各式各样的状况,都需要凭你自己判断解决。长大成人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
她活泼地笑了笑。“我明白,师父。以及,你不用前去。”

“胡话。凭你现在的功夫,虽然斩一两个林昆绰绰有余,但要想拿下沈翠烟的脑袋,还差一截。”

“师父不跟来,我还知道差的那截有多大。若你来,我就永远不知道了。”

路廖沉默半晌,凝视着屋内跳动的烛光,金红的头发连影子都淡些。待烛泪滴下了四五滴,他开口道:“那好。我去做别的。”

“这样就够。谢谢师父。”

他抬起手,虚虚地摆了下就收回。“注意沈翠烟的袖口。”

池飞鹄听不明白,也只有应下。苏槭在这时适时返回,端着几个小木盒,呈到她面前。“池姑娘,这是去年新罗国送来的特效药,你看看。虽然不知道你能否用上,姑且还是带些。”

她眨眨眼,只见那些木盒盖上皆有夹层,一张纸叠在里面。打开来看,上面写着功效和用量,舒筋活络、消炎止血、还有声称解百毒的药丸。她无言地接过,用锦囊装了,揣进怀里。

“多谢。”

“哪里的话。虽然不知道池姑娘作何想,但自今日起,苏家满门上下都将是你的朋友。”

她看向他的脸,那对总是讨好似地盈着笑意的双眼正认真地注视自己。烛光摇晃在他黑色的瞳上,和倒映着的自己重合。金红色微微倾斜,垂首按住腰间的刀柄。流苏滑过她的手指,像在暗诉阴影中摇晃着的、初生的心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这不是池飞鹄第一次杀人,放她去便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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